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时，纪沐非没有睁开眼，以为是出去买盥洗用品的卓靖凡回来了。
直到好一阵子过去，没听到动静，他不解地撑开眼皮，目光对上站在床前、定定凝视着他的男人。
「雅言。」他很虚弱，头很晕，但还是本能地，撑起浅浅笑意。
「不痛吗？」男人轻轻地，问出口。「你怎麽还笑得出来？」
「我没事，不要担心。」少年微笑，安抚他。「只要你在，就没事。」
莫雅言闭了下眼，再睁开，久久发不出声音。
「雅言，你哭过了吗？」他留意到，男人红红的眼眶。
莫雅言压下喉间的y块，哑着声问：「为什麽要这样做？」
「……」少年动了动唇，最终还是没说。他不想让对方有心理负担，他的家庭问题，他自己摆平，他绝对不会让莫雅言为他而失去什麽。
「没事。雅言，你不要放弃，好不好？再坚持一下下……」所有的问题，都会解决的。
「所以……这一刀，真的是为了留住我吗？你为了不让我走，狠心划自己一刀？纪沐非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可怕？为了一己私yu，自伤或伤人——我怎麽会把你教成这样一个恐怖情人?!」莫雅言既沉痛，又自责，泪水难以自抑地滚落腮边。
「不是！雅言，我——」少年错愕地想解释，却被对方心灰意冷地打断。
「沐非，我好累，你已经Ga0得我身心俱疲了。」他再也、再也无法承受，任何一丝丝风吹草动，要是哪天再来一刀，他真的会疯。
「你知不知道，你这一刀划下去，已经澈澈底底把我们之间划开，b得我必须跟你分手！」
「我不要！」少年反应激烈，反掌抓握住他。「雅言，我不要分手！」
「那不然你要怎麽办呢？再划一刀吗？」莫雅言反手压住他，盯着他臂上因施力过猛而渗出血丝的纱布，泪水无法自抑地跌落。「不然这一次，换我来？换我躺在这里，你来看我，你来试试这是什麽滋味！」
纪沐非哑然，扼住了喉，无言以对。
那一瞬间，他才意识到，真的做错了，无论基於任何理由，都不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，这一刀，不只是划在他身上，也是活生生在剐莫雅言的心。
他的伤会好，可是剐在心上的疼，却是一辈子都好不了，对方永远都会记得，这一刀是为他挨的。
莫雅言看着安静下来的少年，这才轻声接续：「否则，你就放过我吧，我真的受够了。你总是说你要什麽、不要什麽，永远都能从我身上满足你要的，可是我要的呢？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麽？我想要一段稳定安心的感情，可以手牵手一起逛街而不必顾忌太多；我想要对等的关系，另一半也能分担我的喜怒哀乐，而不是单方面去扛对方的喜怒哀乐，时时提心吊胆担心他又做什麽出格的事……但是你能吗？你能给我一段感情中最基本的安稳吗？你连自己都顾不好了，怎麽承担我的人生？又凭什麽说要给我幸福？」
纪沐非哑然，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