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炎热,内务府送来了冰桶。风歌儿将西瓜和葡萄放在冰上,冰镇了吃上几块,再喝上一碗冷酒,倒也畅快。

    宝笙从殿外走了进来,带着一身的暑气,见屋子里没人先拿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,囫囵吞下一颗才肯开口说话:“娘娘,墨哥儿托人送来了东西,还带了句话来,说事办成了。”

    风歌儿接过宝笙手里的锦盒,锦盒里放着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红绳,是穷苦人家女儿手上会戴的样式。风歌儿笑了笑:“玧墨有没有说事是怎么办的?”

    宝笙道:“送东西来的是太医院采买药材的小太监,墨哥儿哪能跟他说这么多?只不过那小太监的长兄也在曹相的庄子上做事。”

    宝笙口干舌燥,伸手又去拿葡萄。风歌儿轻轻打了一下宝笙的手:“哪有说话还吊人胃口的?再这样便不许你吃了。”风歌儿嘴上说着不许,却还是拿起一块西瓜递给了宝笙。

    宝笙喜滋滋地接了过来说道:“那人说前几日里曹相的私田庄上忽然来了一群悍匪。那些悍匪凶得很,冲进去就将粮仓洗劫一空,偷了账本,还掳走了不少人。据说那一带因着曹相私田庄的关系,周围山匪很少敢跨进曹相的地界。所以田庄守卫原本就不严,如今丢了粮,又丢了人,田庄的管事也慌了神,将这事给压下来了。丢了的人都谎称是病死了,至于粮草听说那管事在想办法瞒着,来年补回来。”

    风歌儿轻轻一笑:“有这般胆小又忠心的管事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。不过玧墨也真是的,怎么想出个这么莽撞的法子?”

    宝笙道:“我倒觉得墨哥儿的法子好。这事日后揭露出来了,曹相也只能吃个的哑巴亏。那账本上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!只是不知墨哥儿几时认识了些江湖侠客。”

    风歌儿摇了摇头道:“若是紧要的账本,曹相怎么会放在一年都难得去一次的田庄里。倒是玧墨,他哪能认识什么江湖侠客?那些人定是毕方军里孟超,徐长弓那些人跟着他胡闹呢。这是没逮着,若是被人逮着了毕方军上上下下都脱不了干系。”

    宝笙惊道:“那幸好那田庄里没什么守卫。”

    风歌儿道:“既然办成了,也算件好事,你将这个拿去给柴房里那丫头吧。”

    宝笙拿着那红绳走进了柴房去。蕙兰被关在柴房里已经有不少日子了。她头发蓬乱,身上的衣服也脏了。这些日子宝笙倒也没有少了蕙兰的吃喝,但蕙兰还是瘦了好几圈。此时蕙兰的样子,就像朱雀大街旁的乞丐似的,可怜巴巴的。

    宝笙将锦盒拿给蕙兰:“这东西你可认得?”

    蕙兰将锦盒打开,见到里面的红绳顿时浑浊的眼睛就清亮起来:“这是我阿娘编的红绳!我阿娘老是喜欢多打一个结,说这样才不容易散。”

    蕙兰眼中顿时落了泪来,她将红绳贴在心口说道:“每到年关,或者家里有人生病病好了之后,阿娘就会编了红绳送到观音庙里去。阿娘说,家里穷,菩萨保佑了我们平安,我们点不起灯,就只能贡些果子,放上一根红绳多谢菩萨。”

    蕙兰将自己脸上的泪抹干,对着宝笙重重磕了个响头:“奴婢谢娘娘救命之恩。下辈子再来给娘娘做牛做马报答娘娘恩情。”

    宝笙皱眉看着蕙兰:“什么下不下辈子的?你不替娘娘积福,我还得替娘娘拜菩萨呢。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,没得让椒房殿沾了晦气。娘娘说了,等过些日子就寻个由头将你打发了出去。你要寻死觅活就去宫外寻去,可被吵着我们娘娘。”

    蕙兰一愣,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宝笙:“娘娘……娘娘不治我的罪了?”

    宝笙道:“那花鸢娘娘已经杖毙了。你是受她挟迫,娘娘便饶你一名,你好自为之吧!”

    蕙兰一把拽住宝笙的裙裾:“求宝笙姑娘留下我吧。”

    宝笙皱眉道:“才说了让你好自为之,你怎么就连自知之明都没有了?你差点害死了娘娘,还想让娘娘留下你?”